那英你糊涂啊,居然敢惹他? -
刀郎這兩天出了新專輯,里面有首叫《羅剎海市》的歌,一發(fā)出來就爆上熱搜。
熱搜里有做視頻的,有寫長文的,煞有介事地解析刀郎如何草灰蛇線,把他當年的仇人,那英、汪峰、高曉松、楊坤,隱喻成雞鳥驢。
明唱暗罵他們裝著人樣,不干人事。
了解他們恩怨始末,選站在刀郎這邊的網(wǎng)友,把那英他們捆綁成了一個“四大惡人幫”。
那英的抖音評論區(qū)已經(jīng)淪陷,評論破百萬,都是嘲罵。
兩天之內(nèi),那姐就從嘴替英子,變成了大惡人。
她們惡人幫的幫派口號:刀郎的歌,農(nóng)民才聽。
幫派宗旨:排擠草根,溯本清源,堅決捍衛(wèi)京圈流行樂分圈的正統(tǒng)地位。
那英是幫主,因為她名氣最大,當年罵得也最激烈。
2010年,那英時任音樂風云榜評委會主席,受邀評選00年代十大最具影響力歌手。
在記者會上公開表示,絕不讓刀郎入選,因為他的歌沒審美。
副幫主是高曉松。當選理由:他說誰唱刀郎的歌,他就看不上誰。
高副原話:
“我會問他,你為什么要唱歌?如果是心靈需要撫慰,那么唱這樣的歌心靈就是這樣的,我不認為他(唱刀郎歌的選手)會是個好歌手。我不會只看嗓子,心靈才是第一位?!?/p>
左護法汪峰,右護法楊坤。
汪峰說,刀郎現(xiàn)象是流行音樂的悲哀。
楊坤說,刀郎的歌也能叫歌?
其實都是二十年前的老瓜。
二十年前的網(wǎng)友就罵過這幫“名門正派”,嘴上都是主義,心里都是生意。
裝的正義凜然,滿口藝術(shù)、審美、守護業(yè)界良心。
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刀郎銷量干過了他們,動了他們的蛋糕,才惱羞成怒,給人草根扣上旁門左道,無恥邪教的帽子,合力圍攻討伐。
不能確定這波罵四大惡人的,和當年那波是不是同一屆網(wǎng)友。
也不能確定老瓜突然被扒出來,是網(wǎng)友全自發(fā)行為,還是刀郎團隊的宣傳策略引導的。
反正挺成功。
拋開是不是宣傳策略不提,就說歌本身,我總覺得沒有罵那英的意思。
這么多年看下來,刀郎沒那么小心眼。
十來年前,媒體鋪天蓋地轉(zhuǎn)載那英名言:“到KTV點刀郎歌的都是農(nóng)民”時,就有記者把這句當面扔到刀郎臉上。
刀郎一點沒生氣,特別平靜地反問:這話是你親耳聽她說的嗎?如果不是,那純屬空穴來風。
不管誰罵他、嘲他、針對他,他從不回一句嘴。
當年都沒撕回去,如今早時過境遷,更沒必要。
音樂啊,藝術(shù)啊,土啊、洋啊的另說,刀郎本人是個體面人。
說不愛泡娛樂圈,就真的巔峰期隱退,不上綜藝、不商演、不做抖音、不帶貨。
只發(fā)歌不出人,躲在音樂后面,繼續(xù)當他的千禧年傳說。
現(xiàn)在回看,千禧年留下的最寶貴遺產(chǎn),倒不是那英帶頭評的什么十大歌手、歌曲榜單。
而是民選偶像,草根自選草根偶像。
這個偶像的名字叫刀郎還是李宇春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平民的聲音通過互聯(lián)網(wǎng)和手機釋放了出來。
刀郎是在2003到2004年達到頂流位置的。
那一年,中國網(wǎng)民人數(shù)達到世界第二。
同一年,手機進入彩屏時代,3G牌照發(fā)行。
運營商三天兩頭搞新花樣,吸引你掏出錢來,購買技術(shù)革新帶來的一整個嶄新的虛擬花花世界。
前智能手機時代的小紅書——彩鈴,跟刀郎在同一年出現(xiàn)。
彩鈴像最早的視聽自媒體。
你選誰的歌當彩鈴,是周杰倫、刀郎、鳳凰傳奇還是郭德綱的相聲,就代表你想嘚瑟給別人看的形象或心情。
跟抖音催生抖音神曲差不多,彩鈴也催生了專門的彩鈴神曲。
刀郎的流,就是中年男人的彩鈴頂起來的。
他是中年男人真金白銀,拿話費打投出的初代頂流。
刀郎嗓子粗又高,旋律都是新疆民謠調(diào)調(diào),簡單好記還有勁兒。
歌詞更是直白,尤其是他最紅的那幾首,唱的都是中華男子的人生永恒母題——
美麗的姑娘,當了有錢人的新娘,剩我這個窮鬼,恨得牙癢癢。
啊,我要去流浪,我要去勾搭別的美麗姑娘,她不嫌我丑和窮,她真是個好姑娘。
以上是我隨口瞎編的,不是刀郎手筆。
刀郎手筆是這個:用你那火火的嘴唇,讓我在午夜里無盡地銷魂。
刀郎也翻唱戰(zhàn)友情,唱軍墾年代,唱知青、西大荒,唱偉大領(lǐng)袖我的太陽。
都是當年的中年男人,如今的你大爺還是你大爺,青春時代的記憶。
刀郎的初代歌迷代表:50后王健林。
聽刀郎的歌,對他們來說,還有另一種意義,追憶似水年華。
只會芭樂歌的楊坤,還有汪峰的搖滾,都唱不進草根大眾的心里。
平民選擇了刀郎,再通過初代自媒體——手機彩鈴,傳播到大江南北。
其實四大惡人里,楊坤和那英,都是草根出身。
只是她們的成名路徑,參加青歌賽啦,被王牌經(jīng)濟人簽下力捧啦,都還是要掛靠上位者,拿到圈內(nèi)資源,再被圈子輸出給觀眾。
自下而上的流行,觀眾自發(fā)傳播,再反向傳到京圈流行樂分圈的耳朵里,刀郎幾乎是第一個。
楊坤水平次歸次,但他說刀郎的音樂陳舊,并不是全無道理。
但流行音樂,并不是都要開天辟地,要饒舌、洋派、都市情調(diào),陽春白雪。
用最簡單的方式,唱更多普通人的失意、困惑,所求所想,撫慰普通人的普通心愿,又有什么不可以呢?
網(wǎng)評四大惡人幫和刀郎之間的矛盾,可以說是觀眾日益增長的話語權(quán)需求,同落后的貴圈傲慢態(tài)度之間的矛盾。
四大惡人里最精的,當屬高曉松。人前人后兩幅面孔,堪稱大脖子版全冠清。
高曉松面上自稱士大夫階層,瞧不上草根刀郎做的歌,制作簡陋,成本低廉。
但撈錢的手卻誠實得很。
他跟宋柯合伙開的太合麥田,在刀郎火起來后,第一時間就找上門去,要跟人簽彩鈴分成合同。
坊間傳聞,沒核實真假,宋柯直奔新疆,跟刀郎喝了四天大酒,喝得刀郎都不忍心了,求大哥有話請直說。
宋柯掏出一份合同讓人簽,美其名曰:新技術(shù)版權(quán)合約。
太合麥田由此吃了第一頓時代紅利,狠賺了一大筆。
精準演繹了名門正派、風流士大夫、文人精英、上流圈子的真實嘴臉——
說的都是仁義道德,干的都是蠅營狗茍。
內(nèi)地音樂圈子集體排擠刀郎。
反倒是港臺圈子里的大佬們,譚詠麟、羅大佑、李宗盛,公開多次表達對刀郎的欣賞。
和內(nèi)娛的大老爺做派,形成鮮明對比。
本質(zhì)上是拿普通觀眾,還是上層權(quán)力當衣食父母之間的區(qū)別。
刀郎成名第二年,他就淡出娛樂圈,不怎么出來,藏到音樂后面了。
那一年,超女大爆,同時又火了一大批彩鈴神曲,比刀郎更下沉。
內(nèi)娛的草根精神,在00年代中期,達到最頂峰。
但那不是一個時代的開始,反而是猝然結(jié)束。
內(nèi)娛滑向了更嚴苛的門閥時代。
未來會還會有不同形式的四大惡人,但很難再有刀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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