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逼人性,擊穿國產(chǎn)懸疑劇迷霧|對話《風中的火焰》主創(chuàng) -
譚飛:歡迎正在熱播的《風中的火焰》的主演之一黃澄澄、制片人劉雨星做客《四味毒叔》。這個劇我一直也在追看啊。我一直覺得澄澄身上有一種氣質(zhì),而且從你演的很多角色看得出,你好像特別容易做那種大主角光環(huán)下的一種小人物,很適合演非常有毛邊的故事的人。你演的角色人味兒都挺重,從《新世界》的“小耳朵”到《風吹半夏》“陳宇宙”,包括這次《風中的火焰》“雷富貴”,都是這種感覺。網(wǎng)友給你的評價叫“情路不順的人間倒霉蛋”。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賽道?因為貴劇組“進獄系”賽道有好幾個,比如吳曉亮,他這是第一次演了警察。
黃澄澄:是。
譚飛:還有我們看到蔣奇明也是“進獄系”的一員,那你覺得你這所謂情路不順的人間倒霉蛋算個賽道嗎?其實就是人味兒,很有特點,但可能沒有那么大的光環(huán),他甚至老愛“溜邊邊”,你怎么看這樣的一個人物的塑造特色?
黃澄澄:我是覺得在一個劇作里邊,當然從戲劇性上來講,他肯定沒有那種在這個戲的主要的脈絡里邊,它需要一個特別圓滿的一個弧光,但是反而像我這樣演這種比較生活化的,然后讓大家覺得似曾相識的這么一個人的話,我覺得反而他有一種“膩縫”的感覺。所謂“膩縫”就是它需要那個美縫劑把它拼起來,然后它變成一整面墻,不然它還是一塊一塊的磚。就這樣的話,我覺得他在戲劇功能上,然后在給觀眾的觀感上,不管是整個戲劇結(jié)構(gòu)上,他是讓這個拼圖完整,我是這么理解的。
譚飛:像你在美縫賽道,競爭好像沒那么激烈,他們進獄系競爭非常激烈。
黃澄澄:可以這么說,譚老師,美縫賽道。
譚飛:好,那在你看來,雷富貴的一生可以用怎樣的一句話來形容?對這個角色,你是如何理解的?
黃澄澄:雷富貴他一直想要去消解他的宿命,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。因為我理解比如說最開始雷富貴在“白梅貴”三個人當中也是一個粘合劑,像梅葦、劉白他們考上了大學卻沒有錢去讀。雖然富貴沒有說我?guī)湍銈冋义X上學什么的,但他其實在用自己的方式幫這兩個人“消解”,把自己更悲慘的境遇拿出來去消解他們的困境。哪怕是到了最后,雷富貴在劉白出獄之后,在面對說那筆錢是雷富貴拿的這個誤解時,他也在一直想辦法,用他的方式去消解這些誤會、誤差,然后結(jié)果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,我是這么理解的,他敵不過宿命給他的那只大手,給他摁在地上摁得死死的。
譚飛:就像加繆說的“我們40歲時,會死于一顆我們在20歲那年射進自己心里的子彈”。
黃澄澄:對,其實打中雷富貴那顆子彈是10年前的那顆。
譚飛:早就注定了。
黃澄澄:注定了。
譚飛:好,再問一下雨星,我知道這個戲你是一直從頭跟到尾,怎么孕育怎么成長你都看到的,講講這些演員在一起互動的過程或者一些臨場發(fā)揮的點睛之筆?當然劇作本身是基礎,但是我覺得可能好的作品需要一種呼吸感,是需要一種溫度,可能有些時候就是在現(xiàn)場臨時的感覺會更好,講講演員合作的時候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兒?
劉雨星:他們這三小只也是我們這個劇算是核心的幾個角色,其實在現(xiàn)場,他們就讓你感覺像回到了高中時候,三個人就是天然有一種氛圍,好像就是大家從一塊成長,一塊在這長大,一塊上學,每天一塊翹課,然后一塊去看電影,就很像我們小時候那種感覺。包括奇明也是,給了這些角色特別就是像您剛才說的特別生活化的,就他不太像表演,他就這么一個人。雖然演員可能實際年齡不是這個年紀了,但他們是在塑造一個年輕時候的自己,在我看來其實是忘掉了那個年齡感,像細節(jié)包括劉白脫了富貴的衣服給梅葦披上了那場戲,這個就不是劇本里寫的。
譚飛:我還記得那場戲,這個應該就是現(xiàn)場的一種真實的那種反應。
黃澄澄:對,劇本里面沒有。
譚飛:但那種生活的質(zhì)感就很好。
黃澄澄:我覺得在咱們這個戲里邊比較幸運的是我遇到奇明,因為我跟奇明認識很多年了,我們以前一塊在演戲劇的時候。
譚飛:他也演過戲劇。
黃澄澄:對,我們一塊演戲劇的時候就認識了。然后這次奇明我們一塊創(chuàng)作時迸發(fā)了很多現(xiàn)場的靈感,因為我們對人物的塑造、對人物的理解和對規(guī)定情境的理解是差不多的。
譚飛:相似一點。
黃澄澄:對,我說個一,他馬上就能說出二來。
劉雨星:能接得住。
黃澄澄:對,我說一他說二,然后我們就省去達成共識的這個過程,就是一上來我們就有共識,然后你一句我一句這個戲就搭上去了,作為演員來說這是一個很幸福的事。
譚飛:好,那再問問劉老師,采鈺這次的變化也挺大,聊聊這個過程。因為她長得也很漂亮,可能她原來演的更多是相對靜態(tài)一點的人物,像是大家閨秀、書卷氣一些,但這次她需要有陰謀,有她的爆發(fā)力,有她的狠戾之氣,所以這個里面她的變化過程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。
劉雨星:其實當時在選角的時候就是很難選的,因為梅葦是兩位主角的核心驅(qū)動。
譚飛:還要有校花感。
劉雨星:對,肯定要好看。但她在那個特殊的環(huán)境里邊還不能是那種?;ǎ臍赓|(zhì)應該像是一只“黑天鵝”,她想奮力地逃出去,所以你看梅葦在中前段是不怎么說家鄉(xiāng)話的,她其實覺得自己不屬于這個地方。
譚飛:有點瞧不起家鄉(xiāng)。
劉雨星:對,有一點兒。當然采鈺其實以前像您說的,有一些可能比較偏符號化、標簽化的角色,那梅葦其實是一個特別大的挑戰(zhàn),給我們其實是眼前一亮的。因為很多懸疑劇里邊的女性角色是被忽略掉的,相對偏花瓶的。但這個戲梅葦其實在中間部分是挑大梁的,因為整件事出于她。
譚飛:對。
劉雨星:最早是因為劉白的父親劉波被誤殺,但中間她這一段戲運籌帷幄,包括她這種自己對命運的掙扎,其實是承載中間這部分很重要的戲份?,F(xiàn)在“惡女”賽道也被提出,但在這個賽道里,她是非常態(tài)的,還是會讓人覺得心疼、唏噓,尤其看到后面原生家庭的這種困境。
譚飛:而且她不是常態(tài)講的瘋批惡女,她臉上又有那種鎮(zhèn)定的,就是故意裝成很常態(tài)的一面。
劉雨星:她是有智慧的。
黃澄澄:對,她有她的智慧。
譚飛:采鈺還是演出了一種不同的質(zhì)感。
劉雨星:她幾個階段的表演我覺得是比之前突破很多的,尤其是對這種現(xiàn)實題材的這種把握,人物的轉(zhuǎn)變。包括里面澄澄、奇明,其實都是有人物的一個很大轉(zhuǎn)變的,比如像在警察局門口相遇的那一幕,我覺得那是觀眾會非常想看到的,他們經(jīng)歷了什么,這10年讓三個人都變了,怎么就變成這樣了?這個其實是前面大家特別期待的,但是三個演員又很好地把這個狀態(tài)就拿捏得特別好,就那個分寸我覺得是特別好。
譚飛:那我們富貴講講你心中的梅葦,在你心中,因為她這樣又是帶刺的玫瑰,她變得那么復雜,在這個過程中跟演員演這種對手戲的時候有感受到一種變化嗎?
黃澄澄:當然。這次采鈺讓我是覺得很意外,因為我說實話,梅葦在我遇到過的女性角色里邊,應該算是最復雜的,而且她的規(guī)定情境是極致的。比如像電影院那場戲,雖然我沒去現(xiàn)場看,但那場戲在從我看劇本的時候,我就知道它是梅葦這個人的一個高潮,一個極致的規(guī)定情景,因為在劇場里她發(fā)現(xiàn)了10年前失手殺掉的劉波還活著,我特別期待這場戲。就是她的眼神,她的整個肢體會怎么樣,因為其實像這樣極致的規(guī)定情節(jié),在咱們的電視劇里邊,戲劇性那么強的。
譚飛:相對比較少見。
黃澄澄:比較少見。
劉雨星:對,因為她突然沒有罪了。
黃澄澄:對,她突然沒有罪了。
譚飛:頂著一個罪名幾十年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不是罪人。
劉雨星:其實這個戲很大,它對演員整個的刺激,包括角色上的刺激是非常大的。
譚飛:包括情節(jié)對她人性的觸動。那再講講兩個我的驚喜人物,一個是吳曉亮,大家都知道吳曉亮過去演那種變態(tài)、瘋批特別多,因為大家一看就覺得這個警察應該不是個正常的警察,因為我看導演也刻意地減低了他的信息量,就沒有讓他太多的微表情在里面,相對來說讓他警察的狀態(tài)保持得比較穩(wěn)定,講講曉亮的變化,因為他原來就是要放大他的某一些表情,某種陰謀感。
劉雨星:曉亮一定是這個戲的也算一個很大的驚喜了。因為后半段劇情警察開始發(fā)力,戲的走向就是從案件開始慢慢地往人性去走了,大家探討的不再是案件了,可能是每個人他的經(jīng)歷的這個過程。
黃澄澄:對。
劉雨星:曉亮這個角色在問他的第一時間就說,沒有人找我演過警察,我說那可以的,太好了。因為他其實之前大多角色都比較狠嘛,這是突然來了個大反差,直接變成了一個贅婿,包括那個角色的一個成長,這條線是現(xiàn)在雖然不能劇透,但是很好看的一條線。
譚飛:所以現(xiàn)在還留待后面揭曉,首先吳曉亮絕不會演一個那么蒼白的沒故事的警察,他一定有故事,至于是故事還是事故,大家可以繼續(xù)往下看。當然還有一個“驚喜”就是譚凱,我想不到譚凱這次很極致,很有那種西部片大BOSS的感覺,結(jié)果很突然就被撞死了,你們覺得譚凱這次的表現(xiàn)怎么樣?
黃澄澄:我跟我二叔實際上就一場戲,但我是這兩天看戲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天哪,我雷富貴的“超雄基因”就是從他身上來的。
譚飛:遺傳了二叔的超雄基因。
黃澄澄:對,太嚇人了,我是沒想到我凱叔能這么演。
譚飛:而且整個妝造也完全不同。
劉雨星:有一集二叔背著小雷富貴去看戲,那個勁兒一出場你瞬間就知道這個人經(jīng)歷了什么,他為什么最后會做這么極端的事情,那他一定是有過大起大落的。他也一定是想為這個家做些好的推動,但是被逼的最后又去殺人。所以這個人物他也是一個特別有弧光的人。
譚飛:而且我覺得比較巧的是他沒有死在所謂的最高潮,而是死在了二高潮。其實很多時候有時代的一語成讖感,剛才澄澄也講了宿命感,包括命運的這種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,以為自己是罪犯十年突然一朝無罪,可能這種心態(tài)的沖擊會很大。我們再聊聊西北懸疑,這次西北的顆粒感很重,當時怎么選擇石炭井小鎮(zhèn)作為取景地?當?shù)氐氖裁刺刭|(zhì)吸引了你們?
劉雨星:當時也是很意外的一個機會去到了西北采風,在戈壁灘上聽警察給我們講故事,說這個地方犯人只要一跑,基本就逮不著。就往阿拉善或者往什么地方走了。
譚飛:那根本找不到。
劉雨星:對,所以西北地區(qū)是相對來說一個作案率極高,但是破案難度很大的地方。那種黃沙、戈壁、烈日炎炎和南方的陰雨是完全不一樣的,它的沖擊力是直給的,導致那個地方的人也是烈的。所以這部劇當時想的就是,我們做一個西北的罪案故事,看能不能做出一些差異化。因為在烈日之下可能更能直面人心。我們就去采訪了幾個真實案例然后融了一下,最后做出這么一個原創(chuàng)的故事。
譚飛:會覺得這種極致的愛恨情仇、殺戮,讓人有種爽感。澄澄,這次你自己是不是也做了一些特別小的設計?我看也是臺詞用西北腔的普通話自己去做了一些改動。
黃澄澄:其實我們當時有一個教我們說寧普的語言老師。
劉雨星:語言指導。
黃澄澄:然后其實我理解的是因為像石炭井、石嘴山這樣的地方,因為它是建設三線的時候有的。
譚飛:礦山嘛。
黃澄澄:對,才有的那么一個城市。
劉雨星:對,當時那個城市是一個非常獨立的區(qū)域,它就是因為礦業(yè)發(fā)展,城市里邊有電影院、醫(yī)院、學校什么都有。
譚飛:明白。
黃澄澄:它就跟我們四川的攀枝花很像。
譚飛:對,也是三線城市。
黃澄澄:建設三線的時候。
譚飛:那里各種天南海北的口音都有。
黃澄澄:對,天南海北的口音,就比如說四川唯一一個說普通話的城市就是攀枝花,而去了攀枝花后發(fā)現(xiàn)滿大街說的都是帶川普味兒的東北話,它就是一個很奇怪的組合,有人說我們那個寧普它也不純粹。
劉雨星:純粹的西北話。
黃澄澄:也不是很純粹的西北話。
譚飛:就各地雜糅的。
黃澄澄:對,它就是各地雜糅的,帶點山西味,又帶點陜西味,然后那種東西往那一揉巴,我們每個人的口音好像都多多少少有那么點不一樣,就像我跟奇明的口音差不多,但是你看我二叔的口音跟景春哥演的老褚就又不一樣了。因為那其實是那個地方那個時代背景留下來的特色,它的口音就是不一樣。可能現(xiàn)在石嘴山人來看了說,那他們說的不是我們這話,但是你讓石炭井的人看就會覺得,他說的就是我們這兒的話,因為它是一個時代的烙印。
譚飛:其實語言有很多背后的信息量。
黃澄澄:對,它有背后的。
譚飛:并不是你只聽到的這個發(fā)音而已。
劉雨星:它本來就是一幫不屬于這兒,聚集在這兒,然后又拼命的想離開的人的故事。
黃澄澄:對。
譚飛:他可能沒有太多歸屬感,所以導致了很多事情的發(fā)生的一個緣由在那,當然這次講到影像,很多人也很喜歡,雨星跟我們也分享一下,導演在影像的選擇和處理,肯定是有一些想法的。
劉雨星:當然,這次我們請的攝影師也是《血觀音》的攝影師,我們在聊到整個影像風格的時候,就更多是做“還原”,包括我們攝影、燈光的方式也基本是“還原”,不去做“過”的設計。所以可能大家會覺得有的場景是否可能偏黑或偏暗,或者有的地方可能是否感覺是沒有過多的燈光痕跡的,但我覺得恰恰是符合這個項目的一個它的最初衷的。包括那個破舊的小鎮(zhèn),包括那些工業(yè)化留下來的這些遺跡,你自然而然就覺得這里會發(fā)生故事。所以包括在調(diào)色上,在整合部分都沒有做過多的過多風格化處理,其實我們還是偏一個電影質(zhì)感,還是去做了一個真實的故事,讓你相信它。因為只有從環(huán)境、美術(shù)、妝造、攝影、燈光等等,你真正地相信了這個事情它是真的,這故事才會打動你。但凡有一點點這種可能設計痕跡過重的創(chuàng)作,大家伙就很出戲。
譚飛:因為講欲望的劇一定要真實,你要讓觀眾相信這個故事,目前看下來我是極度相信的。那么《風中的火焰》“燒盡過往”,澄澄,你覺得對于雷富貴來說,這不太漫長的一生里,最不堪的過往是哪一段?
黃澄澄:其實雷富貴一直在逃避他的過往,直到燃盡了他自己。因為雷富貴他一直在跟自己的過往拉扯,就是剛剛咱們聊的宿命的那個東西,到最后他不但沒有沖出去,也把自己搭那了,挺可悲的。
譚飛:可能越不在意的卻越自卑吧。
黃澄澄:對,譚老師你說到我塑造雷富貴一個觀點就是自卑,就是他的底色,雷富貴的底色就是自卑,這是從我一開始拿到劇本,他一直在回避他的過往,是因為他自卑,以至于最后劉白出來,為什么他對劉白是那個態(tài)度,實際上他是想把過去給抹掉,但他抹不掉。
譚飛:想用抹布把他從自己的人生的軌跡上擦掉。
黃澄澄:他想逃離,他想沖出一個出口,但那個出口當他要沖出去的時候關(guān)得死死的,然后一把火把他自己給燒死了。
譚飛:再聊聊認尸溫小玲和富貴下線前的這兩場人生最絕望時刻的戲,是否有一些細節(jié)的設計和怎么去創(chuàng)造這兩場戲的?
黃澄澄:認尸那場戲特別有意思,認尸那場戲是實際上我得謝謝景春老師,一開始我上來按照原劇本,我就咔,演了一遍,然后春哥把我叫到一邊,他說弟弟你演得不對吧。
譚飛:說句題外話,你學王景春學得很像,八字眉一拉。
黃澄澄:他說弟弟你演得不對,我說啊?我說我是按規(guī)定情境演的呀。因為原先劇本給的規(guī)定情境是,褚叔給富貴打電話說來一趟派出所,我說來派出所干什么呀?來認個人,他一上來就告訴我認人,原劇本寫的是認人,因為我是按照劇本演的,來認人,認誰?他說認溫小玲。那場戲我第一遍演的時候我?guī)еA判進去的。
譚飛:就你大概知道結(jié)局了。
黃澄澄:對,我大概知道結(jié)局,然后春哥站在一個老警察的角度給我分析,他說因為作為一個查案的警察,哪怕你是受害人的家屬,他也不能告訴你發(fā)生了什么事,因為你是第一嫌疑人,我不可能告訴你來干什么,既不會告訴你來認人,也不會告訴你來認誰,所以說他要看你第一反應。春哥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,才有了現(xiàn)在這個版本。然后我說春哥你等我想一想,然后我在旁邊想了一下,就演了一個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事的,然后剛跟劉白見完面,腦子還在劉白那兒,心里想著劉白為什么在這兒?然后一進那個屋子,說褚叔你這怎么讓我看個尸體啊?而春哥演的警察老褚。
劉雨星:他那個勁兒是十足的。
黃澄澄:犀利、探求真相,雖然我們認識,從小老褚看著我長大,但是當下他殘酷地面對客觀真實事情的那個反應,一下給我建立起來了,所以才有了現(xiàn)在這個版本。
譚飛:那富貴下線前的人生最絕望時刻呢?
黃澄澄:其實那個得謝謝導演,是他給了我空間。
黃澄澄:因為其實按理說,應該不會給我殺林崇文這么一個篇幅,有那么一個鏡頭懟上去,但導演還是給我機會讓我拍了。雷富貴他是一個自卑、膽小的人,他所有的偽裝,外表的那個大大咧咧,所有的那個東西是他的偽裝。
譚飛:保護色。
黃澄澄:他的保護色,然后當他真正拿起槍要第一次殺人的時候,那個憤怒也是真的,但是那個害怕也是真的,然后當他覺得大仇得報的時候,那一瞬間不是興奮,那一瞬間實際上是絕望,因為他知道那一槍響了之后,他的人生也就結(jié)束了,不管怎么逃,不管怎么跑,他的人生就已經(jīng)跟林崇文一樣畫上了一個句號。所以說我當時那個情緒也是真實的,我絕望了,我就知道我的人生毀掉了,就是站在雷富貴的角度上。所以當時拍完了我轉(zhuǎn)身走,走到監(jiān)視器,轉(zhuǎn)身回去,當我轉(zhuǎn)身一走,導演就喊停了,然后我躲在監(jiān)視器那后邊,我就整個人哭得停不下來,發(fā)抖。就深深地感覺到那個絕望感,就一個人的人生,因為沖動也好,因為錯誤也好,或者是因為你之前種的一些因也好,你的人生突然就這樣結(jié)束了,那個絕望感,我印象尤其深刻,尤其是在那防空洞里,又缺氧,而且我還哭得停不下來,就是發(fā)抖,就是害怕到發(fā)抖。
譚飛:相當于人在一種臨界狀態(tài),他會眼前浮現(xiàn)很多很復雜的影像。
黃澄澄:非常復雜。
譚飛:絕不是那么單純地說,我只是想我生命是不是結(jié)束了,那是哲學高度。對一個人的個體的角度,就是有剛才你說的很復雜的。
黃澄澄:非常復雜。
譚飛:情愫。
黃澄澄:他那個東西是你自己不能自已的,那種絕望感,那種絕望感,,其實我覺得上刑場的人可能會有這種感覺。
譚飛:那比如雷富貴的命運的兜轉(zhuǎn)那一刻,你在作為觀眾的時候看到哭了嗎?他的絕望的那一刻?
黃澄澄:我有,我有,就是看到他對溫小玲的那個情感,因為我可能我就跟觀眾比起來,我多的就是信息量知道的多一點,然后我會更唏噓一點,對。
譚飛:感受命運的無常。
黃澄澄:對,我自己看那個以前看《風吹半夏》的時候,我自己在家嗷嗷哭。
譚飛:稀里嘩啦。
黃澄澄:稀里嘩啦,我說陳宇宙這小子太慘了。
譚飛:對,你那個角色也是夠復雜的,還有最后還有那個女騙子那一幕。
黃澄澄:對。
譚飛:所以你看自己作品時還蠻客觀的。
黃澄澄:我是能跳出來,非??陀^地看自己的戲。
譚飛:那再問問雨星,就是很多觀眾看完前面都感慨好一出宿命文學,每個人都想走出大山“不想爛在這里”,但似乎到目前為止,誰都沒能真正擺脫宿命,作為制片人,能否回應一下,最后有人擺脫宿命了嗎?
劉雨星:其實這里邊每組人物的設計,他都有這么一個自己曾經(jīng)想變得更好的方向。梅葦、劉白,這個后面大家都看得到了,就是梅葦是想掙了一筆逃離這個地方,過一個新的生活,把自己媽媽安頓好,劉白到后面也會有他新的生活的開始,二叔其實也是想過好生活的,包括林崇文也會其實有這么一段這樣還比較不錯的回憶。但其實這個宿命就是,你可能真的是在你最初做一個選擇的時候,命運的齒輪就開始轉(zhuǎn)動,所以這是我們之前探討的一個主題就是,其實人性是向善的,就最初是向善的,但當你經(jīng)過你的整個環(huán)境,你的成長,你慢慢會在你選擇一些關(guān)鍵點的時候出一些問題。當你這個選擇出問題的時候,其實這個宿命就是你可能指向那個方向,包括張韜、老褚其實都是有宿命感的,包括他們也會有自己的生活,有自己的情感,到慢慢大家往后看的時候發(fā)現(xiàn)他就是,都在看每個人的宿命,都想知道每個人的結(jié)果是什么,張韜他成為一個他自己理想中的警察了嗎?老褚破了案了了這個心結(jié)了嗎?那包括其他人物,他們是能逃脫這個現(xiàn)在法律的制裁,亦或是能重新展開生活?其實很多的看點都在后面。宿命這個東西我覺得就是每個人都會有,但也是其實跟你前面種的因是有關(guān)系的,所以現(xiàn)在給大家就是讓大家就是往后看,關(guān)心每個人的這個劇情的走向會有一點啟示。
譚飛:是不是可以這么說一句話,在命運的舞臺上誰都不能成為自己的導演,你成為什么樣的人跟你的對手,跟你遇到的人有很大的關(guān)系?
劉雨星:對。
譚飛:好,再問問澄澄,很多觀眾把富貴和梅葦?shù)年P(guān)系評價為「藕斷絲連,相互虧欠」,請富貴本人講講你自己對梅葦和溫小玲分別是什么感情?
黃澄澄:雷富貴對梅葦其實還挺復雜的,梅葦對于雷富貴來說就像是香煙。
譚飛:這個詞兒好。
黃澄澄:嗯,梅葦像是香煙,她容易上癮。
譚飛:不抽不行。
譚飛:對,且有毒。
譚飛:有尼古丁。
黃澄澄:對,他對梅葦?shù)倪@種情感就像又上癮,又知道有毒,想戒又戒不掉。我覺得其實從高中階段就能看出來,雷富貴是喜歡梅葦?shù)?。我們小時候可能會直接一點說出來,但是雷富貴選擇的是不說,默默的。
劉雨星:對,他倆也曾經(jīng)這么近過。
黃澄澄:曾經(jīng)又那么近,然后我也許對她還有一些怨恨,埋怨,但是我也做過一些對不起她的事兒,他跟梅葦之間是互相傷害。
譚飛:就那么近又那么遠。
黃澄澄:又近又遠,對。
譚飛:溫小玲呢?
黃澄澄:溫小玲對于雷富貴來說像是氧氣。
譚飛:一個是香煙,一個是氧氣。
黃澄澄:為什么雷富貴在得知溫小玲出事之后那么癲狂,整個人都已經(jīng)抽抽了,做出了那么多無理的事情?因為他一直處于失去氧氣的窒息感中,那個窒息感就像命運的大手給他摁在那兒,一動不能動,因為他知道溫小玲是他逃出這個地方,逃出自己宿命唯一的媒介,結(jié)果她沒了。他對未來所有美好生活的期望和期許。
劉雨星:都在溫小玲身上。
黃澄澄:對,都在溫小玲身上,結(jié)果就被人這么狠狠的給撲滅了,給摁死了,連一點緩和的機會都沒有,直接把他摁死在那。
譚飛:撲滅了雷富貴未來唯一的希望。
黃澄澄:唯一的希望,他對美好生活所有的期許都沒了。
譚飛:相當于他藏在水下有一根管子通到外面,突然有個人把他管子給拔了。
黃澄澄:對。所以說好多觀眾給我留言說雷富貴你又沒殺人,你為什么要把路走死?為什么要選擇自己去解決這件事兒?我說第一,這可能是溫小玲對于他的重要性就像氧氣一樣,有人把我氧氣管拔了,我還繼續(xù)讓別人去幫我?第二我覺得就是西北的凜冽感,對于就是這種三線、四線這種小鎮(zhèn)城市,我覺得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當中長大的人,他們會更多于選擇是自己去解決這樣的問題。
譚飛:或者那個時候的很多人身如飄萍吧,他對自己的人身的安全感不是那么在意了。
劉雨星:那個年代有些東西沒那么明確。
譚飛:它有種搏的感覺。
黃澄澄:那種荒蠻的感覺,烈日灼傷的那種感覺就有了。所以說沒了溫小玲就是沒了氧氣,那雷富貴肯定就瘋了。
譚飛:再談談你多年前的好兄弟劉白,10年前和10年后的改變,你對他的看法的改變,雷富貴怎么看?
黃澄澄:其實我理解雷富貴跟劉白之間關(guān)系,實際上就是我們讀書的時候,都會有一個班里領(lǐng)頭的“老大”,雷富貴實際上是老大的跟班,跟著劉白混的。雷富貴對于劉白的情感一直沒有變,哪怕是他沒有拿這筆錢,哪怕他這10年里沒有去看劉白,因為雷富貴也在懷疑說劉白是不是把錢藏起來不告訴我們?那也沒有辦法,所以選擇離開做生意。哪怕他知道劉白出獄回來了,他也會去接。他知道劉白對他有怨念,但是他也知道劉白在誤會他,覺得他拿了錢。
劉雨星:不帶梅葦上學。
黃澄澄:不帶梅葦上學,那就像之前我說的,雷富貴他一直在用自己去消解他生命當中所有的誤會、誤差。
譚飛:他在去幫人家去思考這個事兒。
黃澄澄:對,我可以認了這錢是我拿的,因為我就想這個事兒擺平了趕緊過去,我想翻篇,我不想回頭看過往,這時候你要覺得能翻篇,行,咱還是哥們,但是問題是劉白活在了10年前,他沒有翻篇,而且他也翻不過去。因為對于劉白來說,他的父親沒了,他的愛人沒了,他10年的青春也沒了,什么都沒有了。而可能雷富貴想不到這一層,只能想到的是我這些年也經(jīng)歷了很多不如意,但是我愿意站出來還這個錢,說是我拿的,因為我們還是哥們,我們把這事平了,大家各自奔向各自的未來,不要活在10年前,因為10年前那個噩夢我早就不想做了,早就想清醒過來了,但是事與愿違嘛。
劉雨星:對,劉白沒有選擇這個。
黃澄澄:對,然后因為大家互相開始猜疑了之后,那個心里就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誤差,這種誤差你看著好像是差出去一步,但實際上這兩個人就會往兩個反方向走,這就是這兩個朋友之間的命運吧,但我相信劉白也是把雷富貴當朋友,雷富貴也是把劉白當朋友,只不過他們互相邁出了相反的一個步伐,一個往回走,一個往前走,結(jié)果走著走著發(fā)現(xiàn)都是死胡同。
譚飛:澄澄表現(xiàn)力還是強,他每講到這些細節(jié)的時候,我就容易起雞皮疙瘩。因為他把那種人性的復雜和微妙講得特別準確,有可能人就是最復雜的動物,那么好的兄弟或者三人組合到最后,因為各種事兒甚至互相的猜忌、誤解,最終分道揚鑣。咱生活中也見到很多這樣的例子。
黃澄澄:非常多這樣的事情,就是大家聊起來可能是調(diào)侃,但是一旦這種情感真的發(fā)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。
譚飛:對,也可能做出和雷富貴或者劉白一樣的選擇。
黃澄澄:一樣的選擇,但是這種你做選擇或者你當時那個情感是語言沒有辦法去表述的,所以我覺得我們這個戲珍貴的地方是我們有很多表達是超越語言的,就是它是讓大家感同身受的。
譚飛:只能你去揣摩。
黃澄澄:對,語言的蒼白沒有辦法表達這樣復雜的情感。
譚飛:也問一下雨星,剛才也講了梅葦?shù)倪@種塑造是比較少見的,這樣一個主觀性非常強的食人花角色,你覺得這種人物塑造能給國產(chǎn)懸疑劇或者刑偵劇帶來什么新的啟示嗎?
劉雨星:因為前面說過,之前尤其這種涉案劇,女性作為配角出現(xiàn)會更多一些,但其實這個戲就是把女性角色拉回了一個比較平衡的敘事,包括后面其他的女性角色,其實都有自己這個角色特別大的輔助性功能的。尤其是梅葦這個角色,《風中的火焰》是一個群像戲,它沒有絕對的說我要去講某個人的故事,它講的是整個社會群體的故事。所以女性她在里邊的這種掙扎,比如剛說的原生家庭,包括她這種女性的成長自救,包括最后的這種誤入歧途,這樣一個描寫,其實都是生活中很常見的,因為它不會只出現(xiàn)在男性的身上,所以我們這次也是加大了對女性角色的刻畫,也是想讓涉案劇更深刻。所以這次梅葦在中間是扛大旗的,我覺得之后這也是我們創(chuàng)作的一個方向,可能會做一些以女性視角為主的懸疑,包括展現(xiàn)社會善惡的故事。
譚飛:是不是在西部那樣的環(huán)境下,雖有一抹溫柔卻如刺難以拔出,這也是一種補充或者平衡?
劉雨星:對,您說得特別好。尤其在那種荒漠中,黑黢黢的炭井邊突然長出這么一朵小花的時候,你是很憐惜她的,而且想去保護她的,這才是劉白和雷富貴為什么要拼了命的去呵護這個女孩,包括劉白的父親在被誤殺了以后,其實他還想的是梅葦上學的事兒。可能是覺得這個地方?jīng)]有希望,如果我走不出來,那我也希望我愛的人走出來。
譚飛:其實沒有梅葦這個原動力,那可能劉白和雷富貴這個事其實不太成立了,就這個動機可能是更人性化的,其他動機可能有時候就會強努了。澄澄,你對這個戲的時代感、呼吸感、溫度感做了一些什么準備?因為剛才講到臺詞,講到張國榮的《風繼續(xù)吹》,還有沒有一些其他的準備?
黃澄澄:為了更符合當年小老板的形象,有為了咱戲增肥。
譚飛:增了多少斤了?
黃澄澄:差不多胖了得有個小十斤,但是我那個肚子還是沒起來,后來是定妝的時候帶了一個假肚子。
劉雨星:他得下車有那個小老板的范兒。
黃澄澄:對,因為我是四川達州的,曾經(jīng)叫達縣,是一個二三線城市。那么我印象當中所記得的千禧年前后老板的形象、體態(tài),包括怎么跟領(lǐng)導喝酒抽煙都來源于我的記憶。
譚飛:當年的記憶。
黃澄澄:小時候的記憶,領(lǐng)子永遠要翻在西裝的外邊,里邊襯衣要穿夢特嬌,我專門找服裝要的,一定要粉色的那種。
譚飛:還夾個那種小包。
黃澄澄:夢特嬌加小包,而且四川熱,穿夢特嬌之前還要把它先放到冰箱里。
譚飛:這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。
黃澄澄:等穿的時候再把它拿出來,穿著才涼快,然后皮帶一定要扎到小肚子下面,一定得是金利來。
劉雨星:對。
黃澄澄:下車一定得提一下褲子,然后走路得那樣,這都是我有意地去找過,我腦子里當年我那些做老板的叔叔們是什么樣,然后頭發(fā)是什么樣?
譚飛:是不是當你做好這種充分準備后,你才在那個環(huán)境中有自洽和安全感?是不是回到那個舊時代,這是必須做好的,否則可能容易抓不住那個人物的根。
黃澄澄:對,就是我非常努力地在回想,就比如說我開的那個車是大切。
劉雨星:大切,對。
黃澄澄:我有一個表哥,大概也就是02年前后,他有一輛奧迪A6,我剛好是大一還是大二回去的時候,他說你拿去開,等我開著一輛奧迪行駛在小城的路上時,能看到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是“我的天這小子怎么這么年輕就開這個”,我馬上就特別能有那個感覺,我2004年在石炭井這樣的小鎮(zhèn),能開一輛大切,那個勁兒一下就上來了,我是借鑒了我自己的一些情感上的經(jīng)驗。
譚飛:好,再問問雨星,因為迷霧劇場到今年第五年了,細數(shù)下來《風中的火焰》應該也是萬年影業(yè)跟愛奇藝的第五次合作。
劉雨星:是。
譚飛:這么多年探索下,你認為國產(chǎn)刑偵罪案劇的走勢是怎樣的一個動線?萬年影業(yè)在這其中起到了哪些作用?給大家分享一下。
劉雨星:我們最早是《無證之罪》,到《隱秘的角落》,再到監(jiān)制的《八角亭謎霧》,然后是《原生之罪》,最后到現(xiàn)在《風中的火焰》,也是伴隨“迷霧”一路成長起來的。那么當時大家在聚焦這個賽道的時候,在探討的其實是罪案這個題材應該怎么講?你最后要講什么?從最早的我們這幾部可以看出來就是強事件、強案件,但慢慢地這個趨勢其實都是在弱化的。而越來越多的案件,其實大家通過不同的維度能了解得更多。那如果還是在一個只求獵奇的狀態(tài)去做創(chuàng)作的話,這個路就會越走越窄。那真正的“迷霧”講的是什么呢?不是案件的迷霧,講的是人心的迷霧。所以我們還是在找一個回歸到本質(zhì)的狀態(tài)。所以這次我們?yōu)槭裁磿小讹L火》這個作品,大家可能覺得這個劇情案件很簡單嘛,那開頭就破案了,好像警察也沒什么事干。那它怎么又是個罪案題材呢?那其實真正的犯罪是內(nèi)心走出來的,他一定是這個種子在你內(nèi)心里發(fā)了芽,這個惡長出來了,你才會有這樣慢慢這樣的動機。當你碰到機會的時候,就會讓它爆發(fā)出你的惡。所以這是我們想去回歸到本身就講的事情,因為有五年了,這么多的涉案題材,這么多類型,其實也是在不斷地反思,我們也在想就怎么做讓觀眾覺得,這部劇好像不太一樣。后來想那還是回歸到原點吧,回到惡的原點。所以這次我們就決定去從根兒給它挖出來,到底如何破開迷霧?所以就變成了現(xiàn)在片子的這么一個風格。
譚飛:就從原來那種強情節(jié)突出這種情節(jié)的復雜。
劉雨星:獵奇。
譚飛:到了現(xiàn)在探究人內(nèi)心的罪案的一個起源和后面的一個發(fā)展,是不是這樣的一個變化?可能就是一個動線?因為觀眾已經(jīng)可能從微短劇、短視頻或者社會新聞中看到了更復雜的案情,他不需要在劇情體現(xiàn)到這種信息的捕捉,他可能更需要的是看到你對這個人怎么說,他為什么走這條路,這是否也應該是今后迷霧劇場乃至刑偵破案劇的一個方向?
劉雨星:一定是的,包括觀眾覺得為什么覺得之前的警察戲可能在涉案劇里面會偏弱?就是因為在案件中警察他就是破案嘛,那這些東西其實大家看個紀錄片,也能得到這些信息,但其實警察他也有內(nèi)心他也有成長,包括張韜開的第一槍,對于他來說,他當時那種處境。
譚飛:包括他看到那個尸體生理反應上來一直在吐,那是真實的人的反應。
劉雨星:對,所以這也是我們在想做什么樣的劇,能讓觀眾真正的去思考你要表達的主題,而不是看怎么破一個案。其實還是講思考,你得思考自己的人性的善和惡,你現(xiàn)在是屬于什么階段?那你可能對你未來的路是怎么去選擇?這個可能是罪案題材,它會更長遠的一個方向。
譚飛:其實也有一些社會公德在其中,可能老是講那種本格推理或展現(xiàn)犯罪過程有時候也會形成某種誤區(qū),我覺得社會公德來說可能你把這種罪案的原因剖析清楚,也許會阻止這樣的罪案發(fā)生,這應該是一個劇的良心。
劉雨星:對,因為我們這個劇有張蔚老師作為犯罪心理學的顧問,我在讀他書的時候就看到有一個特別好的點,就是當這個罪犯他在被定罪之前,受到法律的審判之前,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就是一個普通的父親,他就是你的朋友,就是你的閨蜜。那其實在這個之前他就是個人啊,所以講的更多是這部分的事情,你只要把這個事情講清楚,再講他為什么會變成那樣,為什么走向犯罪的道路,這個其實像您說它是一個社會公德行為,它會讓你很難去走出這個誤區(qū),不要去走這條路,這可能才是我們作為創(chuàng)作者想表達的,而不是說就是想宣傳一些暴力的或這種獵奇的東西。
劉雨星:因為這是我們公司最大一個廠牌嘛,就是涉案劇這條賽道,但像我剛剛說的,我們也是想做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,也可能會往一些更精致的劇集上去走。這是我們可能要去探索的一個怎么在短劇集這種,還是時長不變,還是45-60分鐘一集,當然它更精致,更能快速地去走到觀眾的所要的那個點上去,就是快速地讓他進到你的故事里面,這是我們可能探索的。
譚飛:其實電影跟劇面臨同樣的問題,創(chuàng)作者需要提高單位時間的利用效率,這是現(xiàn)在觀眾最感興趣的。我在一個小時內(nèi)看到的信息密集度可能要匹配到我的一個期待值。所以這也是現(xiàn)在劇可能越短越精致,越好看的一個原因。
劉雨星:對,我們會堅持這個賽道,就是這個不管大家的觀影習慣什么樣,其實我們是引領(lǐng)觀眾的,可能不會一味地迎合觀眾,我覺得這是一個跟市場博弈的過程。但我覺得作為創(chuàng)作者是要堅持這個初衷的,不管是在你的制作上,包括表演上,不是說觀眾喜歡看什么,我就去做什么,還是我們要告訴觀眾什么是好東西。
譚飛:要一種引領(lǐng),或者要一種超前半步,超前太多可能也麻煩,但是超前一點點對觀眾的引領(lǐng)是非常好。那么最后再跟澄澄交流一下,剛才也大概分析了你的賽道,你自己說了個“美縫”,或者可能很多人會說,那一個演員在市場上是不是他的標簽更明晰會更好?你怎么看?
黃澄澄:其實我特別特別害怕給自己分門別類,因為我更愿意就像跟譚老師您說的,踏踏實實地去演人,演每一個在生活當中出現(xiàn)的人,就是演活生生的人,去展現(xiàn)他們的生活,展現(xiàn)他們的喜怒哀樂,展現(xiàn)他們的困境,展現(xiàn)他們的快樂,我覺得這個比給自己強行放在哪個賽道更重要。包括最早像導演說過,我不是他們心目中的那個雷富貴,導演想象的雷富貴是。
劉雨星:開大車或者包工頭的形象。
黃澄澄:是很大塊頭的西北壯漢,然后等雨星帶我去見導演時,導演嚇了一跳,然后讓導演放下心來是定完妝那一天,導演說從定妝那個時候我就覺得。
劉雨星:你是雷富貴。
黃澄澄:就覺得你是雷富貴了。因為我特別害怕把我歸到某個標簽里。
譚飛:標簽化。
黃澄澄:我這個形象就應該演什么演什么。我之前為什么一直呆在戲劇舞臺上?因為我覺得演戲本來就是一個假定的事。戲本身就是游戲,戲劇就是玩。如果把自己分門別類,我反而覺得對自己是一種限制。當然如果那個美縫它算一個賽道的話,那我也喜歡去“膩縫”。我覺得我也可以做好一個“膩縫”人,但我更想的是去嘗試更多不同類型的活生生的人。
譚飛:所以你就是一個在普通人賽道的永遠奔跑的人。
黃澄澄:對,就是各種各樣的人。只要我能理解,我腦子里能跟他共情,我就能演,你哪怕你讓我演個小動物我都行,在舞臺上演小動物,演女人、演老頭什么都演過,都行,只要我能理解。
譚飛:好。就還是要成為一個能演你想演的角色的好演員,這是澄澄的希望。
黃澄澄:對,我也愿意嘗試一些自己不能演的,因為我愿意去努力,花時間去理解,然后去把它演好。
譚飛:好的,謝謝兩位。
黃澄澄:謝謝譚老師。
劉雨星:謝謝譚老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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